我們一直以來有個共識是,只要醫生宣布鼠即將離開我們,我們就要拿香噴噴的炸雞排給他吃,讓鼠生有一個圓滿的結束,希望他到了彩虹橋也會笑。這件事想像起來對我們而言只有一個困難點,就是住在日本很難就近找到符合標準的雞排。
上週五因為摸到學妹鼓漲漲的肚子而帶去看醫生,餵了兩天藥,在週日晚上突然發現他幾乎整天未進食,尾巴附近濕一片,趴著呼吸的樣子看起來有氣無力的,不過就在抓起來要餵藥時又被猛烈抵抗,混了葡萄糖的抗生素就這樣滴在他的身上結成塊,但妹也沒有力氣整理自己,就這樣帶著背上結塊的毛和屁股上的髒污過了一整夜,體型變得單薄的他看起來就像塊虛弱的抹布。我差點以為是時候去買雞排了。
隔日一早,我捧著一盒學妹到醫院等他們開門,成為當天第一位看診的患者。沿路我在心裡默念要講的話,不會說的詞就在候診室查手機。暫時沒有心情跟龜龜打招呼了。醫生與助手仍然非常親切,我ボロボロ地說明了一下昨晚的觀察之後,學妹被拿起來揉揉捏捏,拍了 X 光還挨了一針(看片子的時候,順帶看見助理的手骨也被清晰地拍了出來,要保定此鼠真的是辛苦了)。
那天中午回家要把學妹放回籠子的時候,叫了好久都沒有動靜,最後是用挖的才讓他醒來。那個時候我真的很想哭,好像他隨時會離開我們,而我穩定安好的小日子也要跟著從這裡開始走下坡了。那天在訂便當、添購鼠點心、買菜的不同時間的不同路上,都是這種一想到鼠與自己的今後,還有要上哪找雞排,都會立刻哭出來的心情。
回到家發現食物和水依然沒有太多動靜,打開儲備的營養點心粉和羊奶泡成糊,照著之前幫忙照顧病鼠的配方去做,終於引鼠出洞舔光了小碟子上的營養泥。我看著他眼睛水水耳朵折折但又吃得津津有味,心裡決定,你想吃什麼通通都給你吧。晚上在廣播的結尾,一邊想用穩定的聲音和大家說說學妹的事,一邊已經哭到滿臉都是淚。
不過吃完這頓之後,妹突然有活力了起來,隔天一早發現他認真清理了自己,乖乖喝了水吃了飯,還排出不少尿,肚子消了些,和我們記憶中的樣子越來越接近。自此我更賣力準備飯菜了。那天中午,先生吃的是剩菜,鼠吃的是各種精心調製的營養糊加上新作的蒸蛋:
至今我感到非常幸運的是,妹從欣欣家接回來之後才病,以及曾經有機會照顧老年鼠寶作為練習,更因此認識了幾位鼠媽。這幾天裡,我們從朋友那獲得了需要的一切協助與建議,快速買到了營養奶粉,還為了領保健食品,用澀谷的置物箱秘密交易般地取貨。當我看起來鬼鬼祟祟地從置物箱裡拿出裝有白粉與針筒的塑膠袋時,真的有種會被巡邏的警察逮補的感覺。
不過才兩天時間,學妹就回到原本的樣子,會討東西吃、會敲門要出來散步、奮力東凹西凹躲開想要摸他的我們的大便手,恢復得非常快。營養泥想必真的很營養,鼠又變回了大福模樣,翻開肚子地睡給我們看。雖然也很想叫他把我的眼淚還來,但是,怎麼說呢,今後還是會繼續在嘴上這樣嗆學妹,但行動上只能更寵了吧。想吃什麼都給你,要快樂得久一點喔。